遇见贵州好物，是广州市民的日常。清晨赶早去小区“钱大妈”处买菜，不到中午贵州五谷蛋就会销售一空，贵州鸡蛋3年时间抢占广州市场的五分之一；下班乘地铁，贵州刺梨饮料广告飘入耳中，“刺柠吉提醒您，公园前站到了”，曾经没有销路的刺梨已成为“百亿元时尚产业”；周末去广州北京路步行街“打卡”，贵州鲟鱼烤肠是最火的摊位，鲟鱼“东游”入粤港澳大湾区，短短2年成了10亿元的大产业……
东西部协作进入新时期，如何巩固脱贫攻坚成果？如何实现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？近日，记者随广州市“走万水千山，看共同富裕”主题采访团深入贵州省黔南州、安顺、毕节等广州结对帮扶地探访发现，广州市以创建全国消费帮扶示范城市为契机，探索出助贵州产品“出山入湾”的多样化路径。产品卖爆了、产业壮大了、就业解决了……消费协作带动了产业协作、劳务协作，“三大协作”齿轮越转越顺，画出圆润的闭环，令粤黔两地相互奔赴，山海共富之路越走越宽。
“贵州产品有两大特点：一个‘好’，一个‘贵’，合起来就是‘好贵’。务实的广东人可不花冤枉钱。”广州市协作办综合调研处处长张世学告诉记者，“大山区”产品获得“大湾区”市场认可的关键，就在于破解一个“贵”，凸显一个“好”。
“解剖”一条鲟鱼，不难看清广州是如何创新消费帮扶模式助贵州产品破题的。走进黔南州惠水县鲟鱼养殖水产研究所，鱼塘中，山间纯净的泉水滋养着硕大的鲟鱼；展厅内，鱼饼、鱼饺、鱼骨面等产品琳琅满目。
“这条鱼我养了25年，早年180元一斤，一个月卖不了两条；两年前一度滞销，价格跌至元一斤，很多养殖户都资不抵债。”抚今追昔，惠水县鲟鱼协会会长、鲟乡记品牌创始人张翠兰感慨不已，“惠水与广州荔湾区结对后，鲟鱼借东西部协作东风‘游’进大湾区，目前价格约为18元一斤，累计实现销售额6000多万元”。
如何为鲟鱼破题？张翠兰告诉记者，广州人喜爱水产，但鲟鱼个头太大、上不了家庭餐桌是一大难题。在广州市协作办、荔湾区多方协调下，2021年，首批鲟鱼被引入广州最大的水产市场——黄沙水产交易市场，并很快以切分的冰鲜鱼形式畅销烧烤餐饮店。
如何解决高昂的运输成本？广州引入绿野鲜品供应链有限公司等企业与惠水县的养殖户合作，由专业团队开发了全系列20多种鲟鱼产品，鱼头、鱼骨、鱼肉都物尽其用，附加值大增。每天过万斤鲟鱼被运抵大湾区，进入广州各大冻品批发市场、消费帮扶专馆以及连锁超市，物流和营销成本都大大降低。
从5元一根的街头烤肠到30多元一斤的鱼骨面，再到价比黄金的鱼子酱，一条鲟鱼实现了“一鱼多吃”，从“好产品”变成“好商品”，还孕育出多个“好品牌”，得到大湾区不同消费层的广泛认可。
“破解‘好贵’关键在于规模化。在消费协作中，广州探索出了一条大分销、大流通、大保障、大合作的有效路径：打造‘一站、十批、百馆、千店’联盟体系，构建起1个消费帮扶一站式平台、10多个批发市场、182个消费帮扶专馆、1200多个连锁商超参与的帮扶联盟，帮山区特色产品打通研产供销各个环节。”张世学说。
在广州医药港内的消费帮扶一站式平台，消费帮扶沙龙每周末举行，你有什么好产品、我有多少渠道能卖，产销双方讨论得热火朝天；在“十批”之一的江南果蔬批发市场，安顺市几百亩滞销莲藕5天卖光；100多家专馆被培养成消费帮扶界的“专精特新”，从面条大王到汤料包大王，着力提升产品竞争力；华润万家、胜佳超市等“千店”联盟，将一个个“爆款”送往千家万户；联盟激活了广州340万名工会会员资源，联合各级总工会定期组织“工惠行”活动，打通私域流量，为小众特色产品打开销路……2021年至今，广州已销售帮扶产品超600亿元。
贵州鸡蛋便是在“联盟”模式下冲出重重大山，在广州创出日销200万枚的成绩。“过去鸡蛋到广东要经手中间商，一件鸡蛋360枚，在广东市场上比其他蛋足足贵50元。自从东西部协作干部把各大商超请来和我们对接，一件鸡蛋仅比其他品种蛋贵20元，18个小时就能送到广州的连锁超市仓储，养殖场和商超每件鸡蛋能多赚约20元。”毕节市盛园蛋业有限公司养殖场负责人张永建说。
“搞消费帮扶，卖鸡蛋不能只为卖鸡蛋，最终要形成一个循环，促进产业规模化发展。”广州市协作办党组成员、副主任陈震说。
过去的贵州，产业发展面临产品贵、规模小、品牌弱等痛点。记者走访发现，广州聚力以大消费倒逼产业发展，带来产能、品质、品牌全方位提档升级。年销售过亿枚贵州蛋的“钱大妈”，每天都把大湾区市民餐桌上的需求反馈回生产端。在消费端倒逼下，鸡蛋、刺梨、生猪、蔬菜……一个又一个十亿元、百亿元的大产业被“逼”了出来。
实践中，广州深化产业协作的“4+”模式——“广东企业+贵州资源”“广东市场+贵州产品”“广东总部+贵州基地”“广东研发+贵州制造”发挥了关键作用，带来一场广东企业与帮扶地区互利共赢的“双向奔赴”。
广药集团4年间助贵州刺梨跃升为百亿元产业，便是“4+”模式结出的硕果。刺梨本是遍布贵州山野的野果，维生素C含量高却酸涩难以入口。记者在惠水县王老吉刺柠吉公司看到，日产能60万罐的刺梨饮料自动罐装线不停运转；在毕节市广药王老吉基地，月产能1.74万箱的刺梨润喉糖智能车间一派繁忙景象。
“2018年广药集团接到帮扶刺梨产业的任务后，仅用98天就研发出刺柠吉产品。近年来我们携手钟南山院士团队、苏国辉院士团队，深入研究和挖掘刺梨的潜在价值，先后开发了润喉糖、龟苓膏等品类，构建起刺梨产品集群。”贵州王老吉刺柠吉产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叶继曾介绍，在刺柠吉带动下，众多企业参与到刺梨产业中，贵州刺梨产业规模从原来的10多亿元扩大到现在的150多亿元，种植面积超过200万亩，曾“自产自销”的刺梨已成为贵州第四张名片。
“毕节基地组建了刺柠吉研究院、润喉糖技术研发中心，要打造真正的高新技术企业，明年冲刺‘乡村振兴第一股’。”广药王老吉（毕节）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姚骏满怀信心。
“因为消费协作，农产品的市场销路打开了，带活了深加工企业，带动了种植户的积极性，三产带动一产二产的效应正逐步显现。来安顺3年，我们找到了产业链聚集的感觉。”安顺市政府副秘书长、粤黔协作工作队安顺工作组组长严明昆说。
“90后”罗国凤是王老吉惠水刺柠吉基地的生产主管，每天用心把控着一系列生产工序。刺梨产业的兴旺，让她如愿得到了这份家乡附近的工作。
巩固脱贫攻坚成果，就业是最有效的手段。“刺柠吉在惠水的生产基地直接解决300余人就业，通过合作企业，辐射农户近3000户，为他们增收8000余万元。”叶继曾说。
在“广东企业+贵州资源”的产业发展模式中，人才是最宝贵的资源。在广州国企引领下，深深扎根于产业链的校企合作“订单班”已在各地如火如荼地开办：安顺市紫云县民族中等职业学校开办的“美的班”，让山里青年吃上了“技能饭”，更解决了美的集团缺人才的难题；以越秀风行集团毕节养猪基地为载体的“养猪学院”，为当地发展现代畜牧业注入新鲜力量……
随着消费、产业、劳务三大协作水融，“以人力资源换产业”成了协作新实践。在毕节市大方县，劳动力大数据在云平台上一目了然，科大讯飞等广州龙头企业参与构建的以“云服务、云就业、云结算”为特色的“云园区”，正推动当地人口红利变现。“我们正加紧探索人力资源招商模式，利用广州成熟的人力资源服务产业，打开东部劳动密集型企业与西部人力资源的大接口，助当地以人力资源换取投资。”大方县挂职副县长、粤黔协作工作队毕节工作组的戴维说。（经济日报记者 郑 杨）
